可不论哭声如何大，林意的声音依旧稳定，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。
“哎，四哥。怎么太爷他们硬要跟着走？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啊。”
随着队伍走起来后，离得较近的七弟低声开口问道。
四表哥王胜远叹了口气说道：“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这个，我也就懂个大概。只知道这个应该叫做……”
这一段句吸引勾起好奇心以后，四表哥才悠悠道：“道歌，唱得好的话甚至能和鬼神沟通。”
“这么神奇的吗？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
“道歌？那不就是……”
……
王志远厉声道：“先别聊了，先跟着林师傅，等仪式结束你们再去问。”
王志勇的世界总算有了声音，不过他也不敢靠近林意，只能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自已的亲人落泪。
明明知道难受，可他流不出眼泪，甚至等到林意停止以后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这场仪式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，他们都不记得转了几圈，只知道王太爷都在坚持，他们没理由不坚持。
而且听着林意唱经居然没有任何烦躁，亲人离去的悲伤虽然还在，但已经没有这么难以接受。
那几位太爷坐下时，双腿已经在发颤，汗珠也布满了额头，明明很累，但心里已经没这么积郁，松快很多。
“抓这边，白布这里。”
“好好好，慢点，慢点。”
“放，”
“往那边去点。”
……
棺椁盖上的瞬间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会见到往日王志勇熟悉的脸，触摸不到他，听不到他的声音，家里养的狗也不会闻到味道。
就像果实落地腐败滋润土地，果实被鸟儿带有，在另外的地方发出新芽。
入棺结束后，棺材铺的人还会点上烛火在四周检查哪有漏风，不紧实的地方。
因为就曾有过抬棺上山路上，一个抖动尸水会流出来，淋到抬棺人身上。
为了以防万一，棺材铺的人也会贴心送上一个大大的透明塑料袋，包裹住整个棺材。
保证上山路上不会撒出来。
入棺以后，代表今日的事情已经结束，大家可以吃饭喝酒，好好松快松快一段时间。
晚上只需要打地铺守灵即可。
喝酒吃饭期间，话头也没停下来。
总算有时间能问问几个太爷，什么叫道歌了。
林意猛灌了几杯冷水，缓了缓嗓子的干燥，饭菜已经送到了他们几位师傅的房间里。
还不忘带上一壶散酒，只是林意的饭菜明显和三人不一样。
他们都是大鱼大肉，而林意这边则是无比寡淡的豆腐，青菜和花生，只是分量多了很多。
“林师傅，这你家亲戚吗？”
郑师傅看着桌上的饭菜率先道。
“嗯，”林意点点头：“要算下来的话，是我舅。”
“是嘛，那真是……”
郑师傅正想说两句好话，却被年轻的谢师傅打断。
“这门上的符，你贴的？”
“怎么了？谢师傅。”
“我瞧着挺有意思，以前从来没见过哪个做法的师傅贴过这东西。”
“哦，个人习惯。”
“你怎么不念呢？改唱的。”谢师傅揉着手腕，试图缓解疲劳：“累都累死了，还走这老一套干嘛。要我说应该拿个音响，放大声点，放一天都行。”
林意横了他一眼。
“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和主家说，收了钱就要干活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哎，不是。我……”
“林师傅，这个小谢他没经历过这个。”
郑师傅赶忙打圆场。
“是啊，”刘老汉撞了撞小谢的手：“小谢之前都是搞的新式……”
还没等讲两句，
王太爷就带着王胜礼走过来敬酒，一来是感谢林意，二来也是想要商量商量买地看风水的事情。
因为刚过世的人还不能放在祖坟里头，还需要找个地方等尸体自然降解以后，重新捡骨头，再办仪式才能放回祖坟中。
这一般都需要七八年左右的时间。
虽然还有很多仪式要完成，但也要提前做准备。
酒过三巡，天色也渐渐晚了，他们都有主家提供的房间，郑师傅倒是有些话想和林意单独聊聊，但天色也不晚了，明日还有别的仪式要做。
林意选择和守灵堂的人一样，打个地铺休息即可，妯娌们早就给林意拿来了干净的铺盖。
夜半三更，灵堂外早就呼声震天，好在大门开着通风，要不然臭脚丫的味道早就熏得不行，林意还看到甚至一床被子盖三人都有。
不过人多挤一挤也就没这么冷了。
出门前，林意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王志勇，给了一个眼神对方自然能了解。
林意走到后门露天厨房一处地方，除了深夜的冷风吹动树枝，
王志勇依然是兴奋无比，想着林意居然抽空要聊聊，毕竟没有比看着自已封棺，等着下葬更难受的事情了。
但临走时，王志勇又犹豫了。
王志勇害怕林意。
虽然呆着什么也不做，过段时间也会消散，可至少也能“活”一段时间。
不是吗？
要是林意一怒之下呢？
把他当恶鬼斩杀，还不亏死。
想到这，王志勇犹豫了。
“舅舅，你不来吗？”
听着耳边传来林意得到话，王志勇鬼躯一颤，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。
过了一会后，林意又说道：“都死过一次的人了，还会怕第二次嘛。”
“舅舅，想来你也有点遗愿和心愿没有完成吧，难道你就不想和舅妈他们说说？。”
林意对王志勇变成这个样子，更多是惊讶和好奇，按理来说人死以后应当不会停留太久，甚至于身死魂灭，这都是正常的事情。
而这次，林意居然见到活生生的鬼魂，算是很大的例外。
看起来还不是恶鬼，有明显的自我意识，这就很有意思。
简单试了试发现太脆弱，一道防护符都破不了。
究竟是怎么活着的呢？
也是哦，
都死过一次的人了。
现在这模样，除了林意也没人帮得了他。
“好，我过去。”
王志勇也不管林意是不是能听到，回了一句话后，穿墙而过。
果然在后门外，一处地方看到了林意。
不过王志勇也不敢靠太近，两人大概离了有两米多三米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