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啊。”君瑶冷笑一声,像是捏住了君倾的把柄一样,趾高气昂地道,“你还说这不是你偷的,君清澜那个死瘸子怎么会把他唯一的萤石送你!”
“你不要那样说哥哥!”
“哥哥?我君瑶可没有那种废物哥哥!”君瑶将萤石收起来,冷笑着道,“这东西你配不上,还是归我吧!”
她说完,就要走人。
一回头脸上却挨了一巴掌。
君清澜双目猩红地望着她,一字一顿地道,“把萤石还给倾倾!”
“哥哥?”君瑶捂着脸,难以置信地望着君清澜。
“交出来!”君清澜对她泫然欲涕的表情视而不见,冷漠又乖戾地威胁道。
君瑶委屈巴巴地交出了萤石。
可君倾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忧。
“哥哥,娘亲说我们是家人,家人之间是不应该动手的。”
君清澜微微一笑,淡然地摸了摸君倾的头,“我知道,我会和她道歉的,倾倾不用担心,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被欺负了。”
但……
一刻钟后,君倾和君清澜还是被君无垢一起叫去了。
君瑶坐在君无垢的怀里,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。
“是我打的,和君倾无关。”君清澜一见到君瑶,心中已经了然,立即站出来道。
“不不不,是我不好。”君倾连忙摆手,“爹爹你要罚就罚我吧,都是倾倾不好。”
所有孩子都明白,君瑶是君无垢最宠爱的孩子,打了君瑶就是要受罚的。
而且可能会是重罚。”
“好了,一块萤石而已,瑶瑶既然想要那自然就是她的。”君无垢冷漠地道,他朝着君倾挥了挥手。
一阵风将君倾挥出了大殿,大门缓缓关闭。
君无垢只留下了君清澜一个人。
见到君倾被赶了出去,君清澜第一时间是紧张,下一瞬,他就松了口气。
至少,受罚的人不是君倾。
“父亲,是我打了君瑶,但我只是不想让君瑶拿走我的萤石。”
“嗯?”君无垢疑惑地看向君清澜。
“你是我的儿子,你应该清楚,只要瑶瑶想要,那就不是你的东西。”君无垢淡淡地道。
闻言,君清澜低下了头,无力地道,“我明白了。”
萤石,自然也交到了君瑶的手中。
“好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出乎预料的是,除了让君清澜将萤石给君瑶,君无垢并没有对君清澜做出任何的惩罚,甚至轻易地就松了口,要放君清澜离开。
君清澜松了口气,转身离开。
就在大门即将打开的时刻,君无垢忽然一抬手。
君清澜双目一瞪,便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。
而一门之隔的大殿外,君倾也一直没有离开。
不知不觉便已是夜深人静,空气中泛起了湿气,点点雨丝落到了君倾的脸上。
慕颜撑着伞过来,见到君倾身上湿了,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。
“倾倾,清澜毕竟也是你爹爹的孩子,他不会怎么样的,你别在这里等着了,跟我回去吧。”
君倾背对着慕颜不说话,身形一点也没动。
她并不打算和慕颜一起离开。
“倾倾,回去吧,这雨越下越大了。”慕颜有些急了。
君倾回过头,眼里泛着泪花,但神情却十分坚定,“娘亲,是我害了哥哥受罚,我要在这里等哥哥出来。”
慕颜见君倾执拗,便叹了口气,“倾倾,你这又是何必呢?你先回去睡下,要是清澜出来了,我第一个叫醒你好不好?”
“哥哥因为我而受罚,我怎么能自已一个人去睡觉?我睡不着。”君倾坚定地表明了自已的态度。
听到君倾的话,慕颜的眼中既是自豪,又是担忧。
欣慰的是自已的女儿有情义,始终将家人放在第一位,担忧得,则是越下越大的雨会淋坏君倾的身子。
“那娘亲陪你一起等,好不好啊?”慕颜揉了揉君倾的头,心里也有些忐忑。
她在这里,可能会见到君无垢,如今对君无垢,她心中早已是单纯的爱,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怨和怕。
她期盼见到君无垢,又害怕见他。
这些感情交织在一起,让她轻易不敢面对君无垢,但为了女儿,她甘愿等在这里。
不料,君倾却拉了拉她的手,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道,“娘亲,你不要淋到雨了,先回去吧,倾倾不会有事的。”
终于,半夜过后,大殿的大门开了。
君倾立即欣喜地迎了上去,却发现君清澜望着她的眼神十分冷漠,他的怀里还抱着已经熟睡的君瑶。
“哥哥,你有没有事?”君倾怔了一下,但还是关心地上前问道。
君清澜望向君倾,冷笑一声,“哥哥?你不是说我这个废人不配当你的哥哥吗?”
“我没有啊……”
“君倾,你真恶心。”君清澜却不客气地道,看向君倾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垃圾一般。
“萤石我已经给君瑶了,她才是我唯一的妹妹,从今以后,别让我再见到你。”
君清澜的每句话,都让君倾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。
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,君清澜却陌生地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她不理解为什么疼爱自已的哥哥会忽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,可光幕外的众人却十分清楚。
这一-夜,君无垢不满君清澜偏爱君倾的态度,不由分说地探查了君清澜的记忆。
即使君无垢看到了君瑶对君清澜的恶劣态度,他也没减少丝毫对君瑶的疼爱。
君清澜纵然是再不愿意,在君无垢的操控下,他也无力反抗。
君无垢将君清澜记忆中的君瑶和君倾位置调换了,再次醒来的君清澜便以为从前维护自已的人是君瑶。
而君倾,只是一个看不起他的恶女罢了。
对大殿里发生的事,君倾自然一无所知,她懵懂地望着曾经疼爱自已的哥哥视她如敝履。
她望着君清澜温柔地将自已的外袍脱下,盖在君瑶的身上,只是因为怕她淋到雨。
望着君清澜走远的背影,君倾喃喃自语,“哥哥,为什么……”
“你不是说永远保护我的吗?”
一直悬在她眼眶中的泪珠,终是滚落下来。
光幕外,君清澜披散着墨发坐在自已的寝殿里。
寝殿无声,无光,侍女都被他赶出去了,连一盏烛火都找不到。
从四周蔓延而来的寒意,像是要把他吞噬一般。
但他一动不动,甚至都没有运功抵挡,就默默承受着这种侵入骨髓的冷。
这是他该受的。
自从知道自已再也无法得到那个人的原谅,君清澜觉得他大约是死了。
即便活着,也像一具行尸走肉。
他无法原谅自已曾经犯下的错,也无法原谅自已。
他本以为自已的余生都将在这座冰冷的寝殿里度过了,却没想到今天会看到这样一幕。
原来当年……
望着默默流泪的君倾,君清澜的心用跟着抽痛。
他回想起了当年那些不好的记忆。
幼年的他因为双脚受伤无法行走,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“瘸子”,每每外出都会遭到同龄孩子的嘲笑。
在上修仙界,所有人都崇尚实力为尊,即使是孩童也不例外,对弱者她他们不会有一丝怜悯,只有无尽的冷嘲热讽。
受人眼色的日子,君清澜早已经习惯。
可是他没想到,最初的最初,给他温暖,在他昏暗无光的世界砸出一道混沌天光的人,会是君倾。
是的。
那是他曾经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永远保护的妹妹。
可他不仅把她忘了,甚至把她认错成了一个完全不能和她比的人渣。
是他背弃了和妹妹的约定。
想到后来,他将君倾误以为成君瑶之后做出的种种,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。
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应该守护的人。
光幕中的画面君清澜已经不忍再看,他一个转身,回到了自已的寝殿。
当初,君无垢将精血赐给他,救了他的身体,这是他欠君无垢的。
也是他和君无垢之间父子亲情的象征,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已体内的这份精血引以为豪,但现在,他不稀罕了。
如果不是君无垢强行篡改了他的记忆,他又怎么会做下那些荒唐事?
想到这里,他当即割开了自已的手腕,鲜血瞬间流淌而出。
这份父子之情,本就是错误的。
一直以来,他就只是君无垢的一个工具,君无垢从来没有将他视为自已的儿子。
既然如此,那他也没必要再认这个父亲了。
这份精血早已融入了他的身体,如今要抽出来,所要承受的痛苦比抽筋拔骨更甚,可自始至终,君清澜都没有喊出一声痛。
就如同他当年用双臂在地上爬行一般,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痛苦。
痛吗?
当然痛!
如果这种刻骨铭心的痛,能让他减轻一点自已这么多年犯下的罪孽的话,那怕只是减轻一点点,他也甘之如饴。
他现在所受的痛苦,和这么多年来君倾所受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。
而这一切的错,源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,君无垢!
“君无垢,从今往后,你我之间……”
“再无关系!”
他望向精血飞逝离开的方向,声音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