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晚穿越了,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,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自己了。
她没有记忆,漂浮在一团蓝色的光团里没有知觉、味觉、痛觉, 身体虚无仿佛一团烟雾。只要风一吹,就会散开。
为了避免散开导致死亡,姜晚尝试凝聚自己的身体。
她看不到周遭的一切,固执凝成自己的身体, 如同灵魂带来的本能。
很快她成功了,她听到了一阵吸气声, 然后是嘈杂的叽咕叽咕的声音。她听不懂语言,只能默默感受这一切,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,姜晚感觉到了躯体的存在。
周围总是很吵很吵, 水声说话声还有各种莫名的噪音。这里的空间也很狭窄,姜晚只能偶尔活动一下。
然后她感觉到了什么, 然后收缩的感觉出来, 她本能想要离开, 便跟着活动起来。如她料想的那样, 她很顺利见到了光亮。虽然的朦胧的光亮,她也睁不开眼睛,但确实是光亮。
然后她感觉到了剧痛袭来,然后放声大哭。
哭声也让整个房间的人露出笑容, 随后姜晚便被和一个温软的侧脸触碰,她止住了哭声。
闭着眼睛, 她感觉自己被抱走, 然后被水清洗。水触摸到皮肤时,她感觉很舒服, 如同还待在之前的地方。
她似乎生来知之,很多东西她接触便知道是什么,所以不安显得很少。
比如触碰的人,她可能叫“妈妈”?
姜晚发现自己被抱着出了刚才的地方,然后放置在一个有温暖的地方。睁不开眼,所以只能默默耐心等着。
很快,摇晃的感觉袭来。
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人提着走,走了十多分钟,提着她的人才顿下脚步。紧接着一道儒雅沉稳的声音道:“孩子我交给你了,不要亏待她。”
“不劳费心,”清风一般温润的声音响起,随后提篮晃动,两者完成了交接。
也没有,她感觉还在空中,两者暗暗在进行较量。
或许是一个人突生不忍,一个强硬想要。
儒雅沉稳的男声喑哑道:“好好待她,不要折磨她,她毕竟是个孩子。”
“如果你想养着,天天年年看着她,让她提示你那件事和这个野种的存在,我不介意还给你。”温润的男声嗤笑一声,仿佛在嘲笑面前虚伪的男人,随即问道,带着震慑和提醒。
最终提篮上的力量消失些许,姜晚缓缓睁开眼睛,黑色的眸子看向模糊的黑色背影。
下一秒,她的脸颊被捏了捏,温润清冷的男声道:“睁眼了,和你妈长相很像,特别是眼睛。其他都像你那个爹,这就有点让人厌恶了。”男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,他讨厌这个孩子。
姜晚不明白这其中的深层意思,继续被提着走了。
她被提着坐车,坐了很远,她精神不好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才醒过来,发现自己处在一处干净明亮的地方。
这个认知是感觉告诉她的,她的眼睛基本只能看清面前的小块地方。
周围是模糊的,如同一个超高度近视。
有人给她换了衣服,放在了一个可以推动的车里。
周围再次变得热闹起来,全是婴儿的哭闹声,姜晚置身其中感觉很吵。同时她的安静也犹如一股清流,让照顾的人都变得好奇起来。
“以后你就好十七了,小十七,欢迎来到月息实验室……”轻声细语中,却透着让人彻骨的寒意。
似乎被话语感染,姜晚情不自禁打了寒颤。
她很快这里安家,周遭的一切变得极为平常。当然,作为婴儿,很难有波澜起来。
每天按时喂养,然后换衣服洗澡等等。
陆陆续续有小孩来,又陆陆续续有人离开。
编号一直延续了125号,他们的名字也叫125,编号即名字。
作为一个婴儿,姜晚比普通婴儿安静,但该有的行为举止没什么不同。每次听到被喊十七,她总是会有反应,让照顾的人多多关照了她一些。
很快她感觉到视线变得清晰,周围的一切也看的清楚了一些。她盯着自己的手,然后它不自觉乱动,脚也不自觉蹬着。
新安装出厂没多久的四肢,还没经过大脑的驯化,现在正在各自为政。
她看着很新奇,手脚忍不住继续动,盯着玩耍了半个小时新鲜感都不减。
直到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女性走过来,塞给她奶瓶,她已经有了一点熟练度的白软小手抓住精准往嘴里塞。
年轻女人望了望姜晚,和善在她白白净净脸上捏了捏,“你真是聪明,满房间里都找不出一个比你聪明的孩子。”
婴儿用懵懂泛着水光的黑色眼睛看着她,纤长的睫毛眨呀眨,嘴巴咕噜咕噜喝着奶粉。
女人捏住拳头,这一幕,简直都要被姜晚萌化了。
忍了忍,还是没忍住再捏了捏她的软糯的小脸。
婴儿可爱,皮肤也是触手生温,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。人类天性对于这样弱小好看的物种没多少抵抗力,对方也很快沦陷在姜晚的乖巧可爱中。
姜晚喝完,还会有一个类似递出的动作。
女人一一按顺序放,也按顺序收。有时候没喝完,也会被强行收走,这是这里的规矩。
不过姜晚没饿肚子,她似乎能意识到,所以会快速喝完保证自己不饿着。
婴儿控制不住自己哭,所以房间一直是吵嚷的。除了被活动身体,也就是对他们抚触时,都有人在哭。不管是夜晚还是白天,或者说这里没有夜晚和白天的分别。
姜晚除了真的不舒服,她从来不哭,混入其中特别不一般。
很快日子一天天过去,姜晚的身体也变得有力,视力听力都得到了高速发展。
看似寻常的一天,姜晚第一次被推离那个房间。
她被推着看过去一个又一个相同的白色灯,偏头看是一个个相同单门上符号不同的门。照顾她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大褂,对上姜晚天真纯稚的眼神偏过一边。
姜晚并不懂这个眼神的含义,很快被推入一个冰冷的地方。
嗡嗡嗡的东西在耳边响动,她感觉头上一凉,似乎陪伴自己几个月天生带来的什么东西没有了。
清洗换了衣服,她被竖着抱起来。
房间里的一切也映入姜晚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中,这时她才发现这里的人很多,是一个极大的空间。比之前她待的地方,要大很多。
抱着她的女人身形顿了顿,随即把她放在一张铺着蓝色无菌布的床上。
一片片圆形的冰凉贴片贴在了姜晚的脑袋上,凉意让姜晚不住扑腾,因为感觉要侵入大脑了。周围仪器的“滴滴滴”声音也传来,一个面罩朝着姜晚罩过来。
白色的雾气弥漫,吸入后不多时就让人昏昏欲睡。
姜晚下意识短暂呼吸,少呼吸不让这些东西进入身体,她感觉到了危险。
不过还是抵抗不过,浅浅昏迷过去,然后她整个人被翻过来趴在蓝色布料的床上。
冰凉的液体触摸到后颈,姜晚下意识瑟缩一下。好在对方没在意,继续开始动作。
很快,锋利的刀刃滑破软嫩的皮肤,巨大的刺痛感传来。她强忍住没哭出来,只是身体止不住抽搐,因为太痛了。
对方却并没有停止,似乎在扒开寻找着脖颈内部的什么东西。
巨大的痛苦笼罩着,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,姜晚感觉到异物入侵脖颈的感觉传来。似乎有小虫子在姜晚的脖颈窜动,充满了诡谲的感觉。
后面的事情她不知道了,因为她已经疼晕过去,没有意识了。
再次睁眼,姜晚已经身处在之前的集体育儿室内。
她的脑子一片混沌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些一切。
小小的脑袋装满了大量的疑问。
很快她学会了翻身,学会儿了坐起来,周围的一切都吸引了她的注意。
虽然她叫十七,但其实她是偏小的一批,大的孩子小的一两岁,大的三四岁都有。
所有人都在一个宽大的到处充满白色的房间里,唯一的色彩是角楼的积木和涂画区域。再大一些,她就会爬出去,然后抓着积木玩耍。
照顾他们的人名叫云,不允许叫其他,只能叫云。
她对于所有孩子几乎是一视同仁,为什么是几乎,是因为她轻微偏向十七和八号。
两个人都属于是十分安静乖巧,不喜欢给人制造麻烦的角色。
姜晚作为十七,第一次看到零八是在吃完东西的时候,零八锁定了姜晚衣服上的十七标记然后对她露出了微笑。
姜晚礼貌性朝他也露出笑容,天真可爱十分惹人喜爱。
黑色的杏眼望着人,长长的睫毛扑闪,粉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在发光。即使穿着朴素的灰色实验服,唯一的装饰是胸口心脏的地方有一个十七的刺绣。
她小口口抿着辅食的米粉,眼睛不住四处扫动着。
零八比姜晚大三岁,可以走路了,直接快速小跑过来坐在和姜晚勉强平视。
“十七,你真可爱,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!”他兴致勃勃给姜晚说话,眼眸里闪动着星星一样的光,“你叫姜晚好不好?我觉得你好适合这个名字。”
实验室并没有学习任何知识的渠道,除了日常的礼貌用语,云几乎不会教任何东西。
就算是出这间房间,也需要打报告,并且有人随从。
姜晚继续盯着她,似乎是在好奇八号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一堆话是什么意思。
“阿巴阿巴!”她只能这样回应。
八号露出温柔的笑,“我知道你听不懂,但没关系,以后你会理解的。”他眼底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老成,不太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天真纯稚。
姜晚依旧回以阿巴阿巴,长出的小米粒牙露出些许,看起来很是娇小可爱。
八号和云一样很照顾姜晚,即使后来长大的姜晚日渐变得沉默自闭不爱说话。她总是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旁,拼着积木和玩耍着一些益智游戏。
明明小时是十分活泼开朗的人,越是张大越变得不爱说话,就算被欺负推倒也是抬眸盯着对方。这时八号总是站出来,以牙还牙推倒欺负姜晚的人。
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:“十七你性格硬一点啊!要是我不在怎么办?”
十七则爬起来,晃晃悠悠走到积木面前,蹲下开始捡起积木循着刚才被破坏的地方继续修复。
八号挠头,心里有些怒气,但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又飞快泄气。无可奈何蹲在姜晚身边,看着她一个个把积木堆起来。
三岁的姜晚头发还是偏淡淡的茶色,有十厘米长,柔顺被梳理成为一个小辫子末尾还绑了彩色的橡皮筋。茶色头发是缺少太阳以及先天因素造成的,配合粉白的脸精致的五官,她是这一批小孩里面最好看的。
八号已经六岁多一点,身体比姜晚显得强壮很多,不过精神却不怎么好。精致的脸蛋上陆陆续续好了又有擦伤和青紫,人也容易几天才出现一次。
对于这些姜晚都是不在意的,她依旧喜欢摆弄着手里的玩具积木。
一个积木的四方体出现在面前,颜色绚烂,每一层颜色都没有重叠。看起来十分漂亮,因为颜色是交错出现的,吸引了一大波小孩的注意。
顷刻间,姜晚就被包围了。
这些人叽叽喳喳说些什么,虽然只会简单表达好看,但比起一般人来说夸赞显得真诚许多。
八号也看着这一幕,心底却不是滋味。
很快,这一幕就不会再出现了。
墙上挂钟显示是下午的时候,姜晚被云带走。
这里没有鞋子,姜晚是赤脚走的,身上穿着灰白色的衣服。穿过一个个走廊,云带着她刷卡进入其中一个房间。
云诧异看着姜晚,她真的什么都不问,也不好奇带她出来干什么。
很快姜晚被云拿起剃刀剃掉了头上的头发,留给姜晚光秃秃只有短短发茬的头。
她洗了一个热水澡,换上一套白色的衣服,这样的流程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很熟悉。
只是不同的是姜晚一点不好奇,这让他们多少有点不适应。以往那些小孩总是好奇问他们,为什么要带他们出来,这是要做什么,头发没了还有哭鼻子哭好一会儿。
姜晚全程一声不吭。云指挥她躺在床上,她便迈动脚步爬上蓝色的床,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等着。
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女性,眼尾已经有细纹,时常穿着白色的大褂。看着所有小孩的眼神总是悲悯的,眸里藏满了悲伤。姜晚盯着她,时常想着她为什么不走,为什么痛苦却选择留下而不是离开这里,是因为这样显得比较人性化吗?
小小的她已经意识到这里不是好地方,能圈养这么多小孩,还做各种实验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好地方。
她漫无目的想着,又反问自己为什么能产生这些想法,冷静自持全知全能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她又深入灵魂刻在上面。
有点分裂。
就在这时,一阵缓慢却有序的脚步声传来,高大的男人走进房间。目光落在躺着的姜晚身上,温润如玉石一样的嗓音响起,“十七?今天到她潜力实验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