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家祖父古板、重规矩, 唐父正好相反,生性洒脱,这就导致唐娴明面上循规蹈矩,暗地里, 性子比别的规矩的名门闺秀活泼一些。
在皇陵里压抑了五年, 磨得沉闷了点儿, 碰上烟霞,本性稍微释放一些, 再与云停朝夕相处一段时日后,若非心里藏着事, 她就与唐家大小姐时的她一模一样了。
如今, 云停答应了要让她爹娘回京,会找回弟弟妹妹, 一家将会团聚,唐娴心里轻松,被云停抱起来后, 轻飘飘,人仿佛漂浮在云端。
这种心情无法描述, 是膨胀在心中的云朵, 把她的心撑得满满的。
唐娴有点想闹腾。
在感觉到腰间的手稍微松动,后背抵到柔软绸褥时, 她闭上眼睛大叫着往里翻滚了一圈,踢掉鞋子坐起来, 两脚往外蹬。
“我才不哄不孝顺的大孙子,你不许上来!”
烛光不够亮, 她看不清,不知道自己方向偏了, 是朝着床尾的外角蹬的,根本没法阻拦云停。
云停左膝抵在榻上,身躯前倾,握着她脚腕用力,把她转了半圈。
这一下直接让唐娴面朝着他了,脚再继续往前踹,就要踩在他脸上了。
但同时,脚腕上厚实有力的手掌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,在告诉唐娴,两人之间的体力差距和强弱的悬殊。
对比起来,唐娴就是被围困在墙角的弱小白兔,将要被抓住摊开,露出脆弱的肚皮任人欺凌。
“瘦得跟个小猫崽子一样,跛脚军师都比你有劲儿。”
云停的拇指在她脚腕内侧摩挲了下,低头看了看,确定之前被水下树枝划出的伤口已经彻底没了,才松开了手。
唐娴胡乱一抬脚,蹬在了他手背上,道:“你才是小猫崽子!”
云停刚收回的手重新伸过去,抓着她蹬来的小腿往下一拽,唐娴惊叫着被迫躺平,两脚擦着云停的衣角伸出了床榻。
云停再往前倾去,手肘撑在唐娴耳侧,另一手捏着唐娴的腰,道:“脸上还好,变化不大,腰上的肉少了许多。”
唐娴平躺着,等同于将自己完全坦露在他人眼前,她能感受到上方的阴影和粗重气息,但落在身上的,只有衣物的摩擦。
她大概能猜出,云停现在是以何种姿势在看她的。
唐娴脑子里浮现出入宫前嬷嬷教导过的那些、很久远、她已经很长时间未想起的图册。
怕胸口起伏太大,她不敢大口呼气,面红耳赤着走神时,腰上突然被捏动,唐娴本能地低叫了一声,腰一挺,原本伸出床榻虚悬着的小腿屈起,脚后跟蹬着床沿,让她的身子往上缩了一下。
她屈起的膝盖贴到了什么,只有一瞬,就被按了下去。
唐娴身躯随之下坠,回到了原本的位置。
“不准躲。”云停的吐息更重了,顿了顿,他道,“碰一下怎么了?躲什么躲?”
气息喷在唐娴脸上,她快要着火了。
在此之前,她也没想过,原来不同的状态下被抓腰,感受是不同的。
这样太危险了!
她闭着眼去摸云停的脸,在他的颧骨处按了几下,手掌大张着把他的脸推开,道:“瘦了就瘦了呗,过几天就养回来了。快躺好,皇祖母要哄你睡觉了。”
云停脸一沉,威胁道:“你最好仔细点哄,让我满意了。”
完了,还要继续先前的话题,道:“瘦了至少有四五斤,一抱就感受出来了。”
唐娴前段时日心事重重,食不下咽,当然会瘦。
她不想提这些,拍拍云停的脸,敷衍道:“嗯嗯,知道你厉害了,快躺好。”
一抱就知道,这么厉害,怎么不去称猪肉呢?
这动作让云停不满,他抓下唐娴的手,想斥责她拍脸的行为有点轻率,以后不许再这么对他。
转念一想,这也算是一种亲昵,不然她怎么不这么拍云岸或者云袅呢?
今日她看都没看云岸几眼,都在偷瞄自己了。
云停顺应着她退开,离了娇柔的身躯,冷静了下,他将唐娴横抱起放好,褪下靴子,合衣躺在了她身侧。
“哄吧。”他道。
唐娴深呼吸,撑着床榻侧身面朝他,手在他脸上摸了几下,食指停在了他眉骨上,道:“你闭眼。”
指腹下眼皮一动,有眼睫扫过她的手指。
这下好了,两个人都看不见了。
唐娴的手臂搭在他胸前,感受到结实的肌肉后,她索性将手肘撑在上面,上半身借力抬起。
她再摸摸云停的耳垂,张着嘴巴轻喘了几下,含羞俯下去,感受到云停的呼吸后,对准他嘴巴的位置亲了下去。
双唇触碰,唐娴脑中火花迸射,下一刻后腰覆上一条手臂,用力一压,她的上半身就紧紧贴在云停身上了。
碧霄宫处在后宫的中央位置,有众多嬷嬷与宫女,知道云停过来了,无人敢大声喧哗或是入内打扰。
寝殿外面偶有风吹树动声传来,伴着夏日蝉鸣,织就成安宁的夏夜。
“放肆,谁敢拦我!”
一道厉喝声震碎了夏日宁静。
唐娴身躯一颤,撑着云停的胸口想要起来,被他强行按了回去。
“她根本就不是侨贵妃,她祖父是个狼子野心的逆贼,唐娴同样,竟然胆敢诈死欺君……”
听到这里,云停猛地翻身,扶着唐娴的腰把她安置在里侧躺好,凑过去理着她鬓发,在她湿漉漉的殷红唇面上轻轻一碰,低哑道:“躺着别动。”
外面的人是云岸。
他在宫里没有事情可做,傍晚时百无聊赖地绕着御花园走了一圈,碰见了带着云袅入宫来的庄廉。
云岸有半年多没见着云袅了,当下热泪盈眶,蹲下去把云袅头上的绢花扶正,再将她手脖子上的长命锁整理好,然后牵着妹妹回了他住的宫殿。
给妹妹洗手,喂她吃着东西,云岸感慨:“大哥总算是良心发现,把你带过来了!想死我了啊!”
云袅也想他了,最初是乖乖听他说话的,后来听了太多,犯了困,打起了哈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