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不好吧?”庄廉讪笑,“我实在不知能对她用哪些刑法……”
“军中刑讯的手段都忘了?”云停不耐道,“她怕疼,那就把肩背上的伤口撕裂,撒上盐水鞭斥,眼睛不好使,就把她关进地下暗牢,让她在黑暗中与毒虫蛇蚁做伴。”
庄廉应也不是,反对也不好,干巴巴笑了下,道:“毛毛性子可倔了,当初被那样恐吓都不肯说出烟霞的下落,现在用刑逼问,怕是也不成的……”
“那就把白湘湘抓来,用她腹中胎儿做威胁。她不是最讲义气了?”云停耐心耗尽,斥道,“这点事情还用我教吗?”
“公子息怒!”庄廉急忙告罪,心里则在想,果然是气糊涂了。
前一刻还说祖训记得一清二楚,这会儿就什么仁义道德都不讲了。
祖训是忘的干干净净,只顾着口头发泄火气了吧?
庄廉擦汗,心思转了转,道:“毛毛毕竟喊了我那么久的舅舅,我实在下不去手。这样吧,我去找没与她相处过的云锋校尉去审讯,他最擅长这个,下手从不留情。公子觉得呢?”
“随你。”云停没什么波澜地应下。
庄廉偷瞄他几眼,道了声是,加重步伐退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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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娴龟速回到兰沁斋,没看见云袅,问了侍女才知晓,是被云停带去他那边了。
他知道了。
云袅的消失,足以表明他决裂的态度。
外面的狂风吹了小半日,始终未见雨水落下,唯有头上的黑云依旧笼罩,久久不散。
就跟盘旋在唐娴心头上一样,压得她的心直往下坠。
唐娴并没有等太久,天将黑时,有个她没见过的侍卫过来,道:“劳烦姑娘随在下去牢狱走一趟。”
唐娴心口一阵抽疼,使劲眨眨眼,一言不发地与他出去。
所谓的牢狱她从未去过,跟着侍卫在府中绕了一道又一道。
云暗风急,天黑得格外的早。
渐渐的,唐娴眼前模糊起来,看不清周围环境。
似乎走了很远,等她眼前一片漆黑、不敢轻易抬步时,侍卫终于停下。
“到了?”她小心地问。
“到了。”有人答道。
这声音,唐娴不能更熟悉了,前不久还亲昵地唤她乳名,现在已经换成与陌生人说话的疏冷语气。
唐娴心中又是一疼。
她眼前漆黑,掐着手心不让自己露出难过的情绪,狠心道:“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?我都让袅袅与你说了,我是有夫君的,不能与你成亲。请你放我回去!”
云停的声音不见起伏,“可以,只要你肯说出,这东西你夫君是从何处得来的。”
唐娴的手被人抓住。
看不见的情况下,五感变得格外敏感,她本能地缩手,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抓住。
对方掌心的温热烫了她的手心,她想挣扎,越挣云停抓得越紧。
很快,唐娴的手掌被强行掰开,手心里被塞了两颗玛瑙。
她记起来了,最早她与云停说过,她知道一个巨大的宝藏。
云停丢了瞿阳王的宝藏,觊觎她这个,所以得知她已成亲后,不是不肯放她走,而是要问出宝藏所在,才能放她。
她可以把宝藏告知云停,但不能是这样逼问出来的。
抓住那两颗玛瑙后,唐娴的手恢复了自由。
她死死捏着那两颗玛瑙,生硬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换个问题,你夫君是谁,现在何处?”
“不知道。”唐娴还是那句话。
“嘴硬,那就不要怪我对你用刑。”
唐娴狠狠咬住下唇,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。
用刑就用刑吧。
他俩之间存在利益之争,在很早以前,云停就该对她用刑逼问了,她能接受。
表现得很坚决,可实际上,唐娴心里苦涩极了,与怀疑被父母抛弃时一样的难过。
她看不见周围都有些什么,只知道这地方格外的阴冷可怖,凉气从四面袭来,冰得她浑身发毛。
除了地下牢狱,还有哪里能这样阴森骇人?
兜兜转转,最终,她还是与岑望仙是一样的待遇。
……明知她最怕疼、最怕黑,偏偏要把她带到阴森牢狱中刑法逼供……
“啊!”唐娴后脑一痛,没忍住喊叫了一声。
她惊慌往后躲,退后一步,立刻被抓着手臂拽了回来。
“说不说?”阴测测的声音就在唐娴耳边,“不说我就继续用刑了。”
唐娴偏过脸不作声。
黑暗中她听见窸窣响动,肩上有酥麻痒意往上移动,仿佛是毒虫在上面攀爬。
唐娴呼吸加急,抬手去拍,被扣住了手腕。
随后,她头上又是一痛。
“说还是不说?”
“不说!”唐娴恼怒。
云停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了,呵呵一笑,随即,“毒虫”爬到了唐娴脖颈处。
瘙痒感让人不适。
唐娴忍无可忍,气急败坏地用上另一只手,凶狠地往前拍打去,再次被人擒住。
她挣不脱,气急了,恼声道:“哪有你这样用刑逼问的?你不许再揪我头发了!”
随着这声响亮的训斥声,什么阴森恐怖的氛围都没了。
唐娴使劲推了面前人一把,把他推开后,张开双臂摸索了几下,熟门熟路地坐到了床榻上。
什么牢狱暗房?
第一根头发被揪下时,唐娴就察觉到了,刑讯逼供是假的,牢狱也是假的,她分明是绕了一圈,重新被带回到了兰沁斋里!
屋里还有冰鉴的凉气,和她这几日用过的胭脂香味呢!
仗着她晚间看不见,就吓唬戏弄,太可恨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