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则是消不了,这背后就有故事.
“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村落,是出过一个有名的.”少年一笑,缓缓道来:“人皮骨,姐姐听过吗?”
秦晚闻言,忽的抬眸,手中的签筒掉了,散落在桌面上,她唇色都有些发白:“这出现过人皮鼓?”
不怪秦晚会是这种反应.
人皮鼓,是祭祀活动中最为残忍的一种。它通常使用16岁以下少女的背部皮肤制作而成,因为一些人认为圣洁少女的皮是最纯净的,能够连通阴阳,超脱灵魂,是祭祀神灵的最佳法器,这样才能得到庇佑.
而人皮鼓的制作过程更是惨无人道,被选中的女孩,从小就被割去舌头、刺聋耳朵,以防她们听到或说出污言秽语,保持身心的纯洁。
在她们长到十三至十六岁时,就会被残忍地活剥人皮。
秦晚当时知道这种祭祀方式时,是执行任务的时候,心情不可能好的起来.
“看来姐姐知道.”少年语气淡淡:“人总是把自己的妄念来找一个支撑,比如他们想要得到什么时,总会以神喜欢为借口,实际上可能是愚昧,也可能是为了他们手中握有的制度和权力,用这种方法来进行所谓的供神.”
秦晚看向他,又重复了一遍:“虚明山有?”
“有,不只是人皮骨,为了能村落昌盛,还有别的.”少年将她要用的东西摆放好:“只是一些事说出来,怕脏了姐姐的耳朵.””
秦晚眸色都深了,那张向来不把什么事发生在心上的脸,此刻多了认真:“你说,没有什么比人皮鼓更脏的.”
“那倒真有,一些仙门的韵事.”少年像是在思索,又带着轻嘲:“有人老了总想着长生,就想到采阴补阳的办法,这在修道人口中称之为双修,要是你情我愿的双修倒是没什么,并非你情我愿的,只为了一时痛快的也有。”
少年口中所说的痛快,秦晚不用细想,也知道是什么。
“我们虚明山的谁,这么修道?”她的手指都泛了白。
少年看向她:“现在不算是虚明山的,要是往前翻倒是算,虚明山越来越落魄,一些有自己想法的修道人会自己走,许多年前的事,不止是虚明山脚下有,其他山下也有。”
“在一些村民看来,生女儿的唯一作用,长得好或是八字好,万一能有仙门中的长老看中了,那就是天赐的机缘。”
“只不过虚明山闹得厉害,说起来也有二十几年了,那时候姐姐应该没来山上。”
“就是咱们站的这个地方,出过一个恶鬼,生前被选中了送去双修,伺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,那老头满口道义,修的就是阴阳调和之道,书上说,做他的徒弟,最要豁出去的就是自己的身子。”
“那女子是世间少有纯阴体,确实有悟道的天赋,假如被其他人选中,可能会出头,就算不能飞升正道,也能有一番作为。”
“她也是有自己想法的,并不想拜入这个人的门下,只是她的父母不这么想。”
“那长老也说了,只要她愿意,她的弟弟也能被送到仙门中去。”
“她不从,但奈何谁都抵抗不了,村民们也想让她去,能受仙门长老的照拂。”
“后来她生了脓疮,骨瘦如柴,被折磨的不成样子,想着为村里牺牲这么多,总可以回来了吧。”
“仙门长老眼界高,不留上了年纪的女修,她如愿回了村。”
“她想的是谁都妨碍,就自己找个地,不图什么生活。”
“然而村里的女人骂她天生狐狸精,指不定哪天就勾引家里的男人,那些老汉们更是对她垂涎,毕竟仙门长老看上的,总有妙处。”
“姐姐,你说这样的情况下,她还能活的下去吗?”
少年最后一个问题,问的轻描淡写,就像一个旁观者。
然而任何事,只要旁观者最公平也最公正。
秦晚单手握紧,声音都有些泛哑:“活不下去。”
“嗯,难活。”少年看向一侧的溪水:“于是邪祟找上了她,她和邪祟立了契约,一开始活的很快活,时间久了,仙门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,当然要来除掉她。”
“她被沉河了。”少年一字一顿:“就沉在虚明山下,仙门度化不了,只能镇压其鬼魂。”
“而这样的鬼魂,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个,毕竟人皮骨能得神眷。”
这每一句话,说出来都是嘲弄。
秦晚岂会听不出来。
她突然之间就想起了之前朱姐姐反复问她的话,你确定要救山下的村民。
救不该救之人,不杀该杀之人的罪过大的多。
“师父知道这些事吗?”
秦晚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问少年。
后者看了看那边已经暗下去的天:“知道,又能怎么样?“
秦晚紧紧攥着手。
少年说了句公道话:“在这样的世道下,做到独善其身已经很难得了,姐姐,你师父不错,只是根骨一般,所作有限。”
根骨一般,所作有限。
这是秦晚自从进阵之后听过最多的话。
谁一般,为什么是由根骨来评判的?
她师父这样的如果还不能正道飞升,是有些可笑。
”你的意思是说,就算是龌龊事做尽,只要根骨好,就有可能正道飞升?“
这话问的带了情绪。
少年又侧了下眸,没有说话。
秦晚笑笑:”那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。”
一开始少年没说话。
等那边村民渐渐议论声多了,打算朝他们走近。
少年才开了口,眼睛看着秦晚:”我反倒觉得天老爷挺开眼,不然也不会降下天谴。“
秦晚骤然一顿。
所以说人祭阵,确确实实是因为天道的不满,只是这份不满,是对着人性的恶来的…
秦晚没来得及再多问什么,因为那边已经有村民走了过来,是朝着少年来的:’这位仙君,能不能替我女儿算算根骨,实在不行,也能算算姻缘。“
“对对对,我也想帮我女儿算算。”另一个大婶挽着菜篮子,长相有些见钻刻薄,但对待比她身份高的,仿佛自带一种谄媚,就那样看着少年:”我女儿啊,长的好,养的也娇,平时根本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,也不会让她听那些闲言碎语,今年才十三岁,真要是根骨好,仙君可以带到山上去,我也找人算过,正阳山上的仙君说,我这个女儿八字好,是个能给人带来福分的。
“是啊,我家的也是,我平时可疼她了。’
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,说的很是热闹,言语之间像是都是对女儿的宠溺。
”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本事,找个好人家一辈子都衣食无忧,当然,去伺候仙君就更好不过了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