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偷着拉我到一边，问是什么人？

我说是道上的朋友。

大硕喉头动了动，“那女的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。”

我做了个眼色，示意他不要乱说话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。

“梁衡呢？”我问。

大硕告诉我，出去练功了，可能一会儿回来。

我长舒口气，梁衡不在就好，要不然肯定起纠葛。

我带着两人进了佛堂。我让大硕泡茶送过来，我们三人盘膝坐在榻榻米上，边喝茶边聊。

聊起来我才知道怎么回事，高鹏是祖传的跳大神儿，家里世世代代做这个的。他小时候也是天赋异禀，从小就有阴阳眼，而且身上开窍，一点都不费力。

我虚心地请教，出马仙和跳大神有什么区别？

高鹏很爱笑，笑起来眼睛就眯缝成一条线，他告诉我，宏观上的区别可就大了。出马仙是精灵附体，俗称老仙。而跳大神信仰撒满，是另一套体系。

最关键的区别是，出马仙的老仙儿只有一个，香童认定了老仙，会终身绑定在一起。

而跳大神是请各种“仙儿”还有“债主”上身，来解决问题。

“债主是什么意思？”我问。

高鹏倒也敞亮，并没有藏着掖着，说道：“每个人身上皆有业力，有业力就有冤亲债主。有的人业很大，甚至伤害了他人性命，这就成了命债。欠钱不还就是财债。这些债务不是说你忘了或是藏起来，就能自动消减，而是会跟随一生，乃至转世轮回都避不开。”

我没说话，喝了口茶。

高鹏道：“被你伤害过的冤亲债主，会跟着你转世，成为你身边的亲人或是朋友，你们继续产生纠葛。比如说，有的人生来就是讨债的，不把父母的财产败坏光了不罢休。这就是冤亲债主。”

我点点头，大概明白了。

高鹏道：“很多人有的时候生了病，或是走了霉运，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，其实很大的可能是被冤亲债主给绊住了。我的职责就是请神，请这些魂儿上我的身，诉说因果，讲明道理，该怎么办怎么办。”

“所以说人还是要做善事，不要伤害他人？”我说。

高鹏点点头：“没错。”

“但是成大事，就必须会伤害人。”我说道：“要救这一千人，就要牺牲那十个人。这笔债怎么算呢？”

“这个……”高鹏苦笑：“该怎么办怎么办，我不是老天爷，这个说了不算。只能来事做事，不会考虑其他的。”

我鼓掌：“好一个来事做事。其实我的态度也是如此，大丈夫行天地间，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。遇事办事，来事做事，至于其他什么债主因果，以后追到了再说。无非就是身上这堆肉，全拿去了又能如何。”

高鹏眼前一亮，竖起大拇指：“秦老板，早就听闻道上你是个煞星，在通天寺一怒之间暴杀十一条阴灵老仙儿，果然是条好汉。来事做事，不畏因果，这才是汉子。”

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，看向他媳妇，这女人自打进屋起，就低着头，也不喝茶，一句话不说。